狂小狸

《金凤玉梅》(6) 决意

       十三握着受伤手的手腕，在竹林中往家里飞奔，除了是为了能快点涂上治疗烫伤的膏药，她还要赶回去照顾受伤中毒的姐姐。

       在十三看来能瞒过一天是一天，师傅对不起，我真的不可能放着我的姐姐不管。

       回来的途中也是顺利，师傅也没在自己之前回到屋里，几乎是破门而入，让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十一带着伤吓得硬是坐立起来，看见来者是照顾自己的妹妹，她才松了紧绷的心弦。她们两姊妹的处境如履薄冰，在危险的恶兽爪下苟延残喘，至少梅花十一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   看见梅花十三烫伤的左手，十一几乎是暴怒：“是他伤的你？他为什么这么做！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，十三也清楚姐姐说的是自己的师傅青凤，“不，是我自己不小心。”从小到大，师傅给予自己的体罚至多是罚跪门前，如此想来，师傅对自己是真的好，像这种烫伤的恶毒恶劣手段，怎么可能会施展于师傅之手，起码在十三眼里，师傅是真心授予自己武功的。

       十一对梅花十三的师傅并不了解，既然妹妹出口否认，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也无从知晓——十一知道十三的师傅看见了自己，而十三能争取到照顾自己的时间，她也无从考究，天知道妹妹为什么还能在这种情况活着回来。刚刚躺在床上休息的十一更像是等死，她已经有最坏的打算——作为死人保守秘密。因此，在梅花十一的真实想法里，她更偏向于相信这伤是她师傅逼她而采用的手段。

       十一不语，她这次是真的连累到妹妹了。这个妹妹就是感情用事，自己每次遇到危险，只要十三在，她就会挺身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十三上了药膏，用洁净透气的纱布给自己的手包裹，但由于只有一只手的原因，这包扎似乎不太顺利也不太到位。“我来帮你。”十一能帮到妹妹的就只有包扎这种小事了。妹妹的武功比自己好，面对那个危险的男人也更有机动性，而现在，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，她的命保不保得住，就看梅花十三了。

       十一也清楚，只要自己一死，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，妹妹也会脱离危险。

       道理谁不懂，可她梅花十一没有死的勇气啊，该了断的一早该断，何必等到现在？梅花十一还是惜命的，她有大好的青春年华，谁会想着去死。

       “妹妹，或者……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养伤？”今早十一也是有过思量，但只要她不在了，就能少给妹妹惹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，姐姐在这里是最安全的，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。”况且，十三已经没有精力转移姐姐了。 

       “咳咳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！”伴随两声咳嗽，梅花十一自嘴角流出淤血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。”毒素明明已经清去大半，为何还会有如此猛烈的毒症！

       看见妹妹惊讶的神情，感受到嘴角的浸润感，十一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，瞧见手上的血印，她几乎是笑着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命不久矣，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了。你把姐姐的尸首交给你师傅，你就安全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！”十三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拼命地翻找，她还有最后的稻草，那是师傅给她救命防身用的“还魂丹”，不管是重伤还是剧毒，都能让服用者苟延残喘3天左右，至于苟活者能否多活过3天，那就要看这3天没有能否真正接受到有效的治疗，说白了，就是让你的命拖长一点，治标不治本。可是能把命保下来就是有活的机会，梅花十三知道这药的珍贵，师傅和自己也就只有一人一颗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快把它吃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吃！”十一一个甩手，便把药丸拍落滚到了一旁，“妹妹你不要再管我了，我不想连累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十一挣扎了两下也没了力气，情绪激动只会让毒素在身体里扩散得更快，十三趁姐姐不备，就把珍贵的药丸喂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——”“姐姐不用说了，”十三帮十一卧躺在床上，“能有这样能耐的毒物，也怕是只有黯蛊门才会有，”十三给虚弱的姐姐盖上薄被，“我在你身上取出的暗器结构独特，并非常见，姐姐你为什么会和踪影难觅的黯蛊门有纠缠？”根据毒性和留下的暗器，十三肯定了是黯蛊门所为——也就它具有最大的可能性了，近来也在那个婢女口中提到过黯蛊门，很容易就会产生联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接到刺杀任务，那人是半路杀出来的。”十一回忆着，“原本看有变故，我是想脱身，之后再重新组织刺杀计划。”十一的眉头逐渐拧成疙瘩，“可半路杀出来的人，更像是保护那个老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，你能告诉我你刺杀的对象是谁吗？”十一沉默了一会儿，按照行规，是不应该透露自己的任务内容的，这很可能会断送自己的性命，但是面对现在自己唯一可靠的妹妹，十一还是选择了坦白：“是‘江南裙褂’的老板，桐福。”十三当然听说过江南裙褂，应该说几乎玄武国上下都知道这家专门做婚庆生意的名店，老板桐福更是婚服设计的主刀，但凡有些名气的人都会找江南裙褂办婚事，简直就是行业巨头。锋芒毕露总会招人妒忌，仇恨便容易产生，同行请刺客刺杀老板的思路也不难想到。

       梅花十三也曾路过江南裙褂的店门，店内的华丽嫁衣相信每个女孩都移不开眼，十三也不例外，看着这些嫁衣裙褂，总能让人联想到婚姻的幸福，对于离家已久的十三来说，这些裙褂更像是无望的奢想，但也足以让她驻足。

       自己能有机会穿上一次嫁衣吗？

       十三的走神让作为姐姐的十一都看在眼里，姊妹同心，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妹妹在想什么。姊妹俩的命运殊途同归，背负着刺客的诅咒，在刀尖上舔血，婚嫁对于一个女刺客来说确实是非常奢侈的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两姊妹虽有少女心，可在命运的逼迫下两人更像是无情无义的杀人工具，这种普通女子所期待的人生大事她们更不能太过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今晚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会是去江南裙褂吧，不行太危险了！万一对方真的是黯蛊门的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不用担心，我自有分寸。晚上不要有任何动静，乖乖躺在床上好了，我怕师傅……”此情此景像是当年十一哄十三睡觉，原本静默的十一还是开了口，“你师傅已经知道了。你就不怕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事，”十三还是垂下了眼眸，她自己也不知道，也不敢知道，师傅到底现在持有的是什么样的态度，她自是清楚姐姐所说的危险，如果能够在不惊动师傅情况下把姐姐治好并安全送走，就是最理想的结果了，可十三也清楚现实不会这么顺利，只能见步走步了，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十三走出房门，她特意走的大门，尽管在走的过程中很担心师傅会突然出现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十三是多虑了，青凤并不在家里，他只是在远处的树冠中监视家里的情况。说是监视，一点都不过分，这是他们的家，家里有外人，小心谨慎是必须的；还有就是，他想知道十三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特意走正门，看来十三是真的想瞒住自己。不过十三不瞒着自己又能怎么样，坦白的话，她姐姐是真的没有活路了，师徒关系也会破裂——师令不可违，当然青凤也不想这种情况会真实发生，那就大家都假装不知道吧。如果这屋里人有心想要害自己或者十三，青凤绝对不可能让她死得痛快。

       梅花十一暂时是安全了，道理她也懂，十三师傅武功高强，又同住一地，他没发现自己会有人相信吗？她也猜到这危险的男人跟自己的妹妹关系非同一般，他大概也就只有十三一个徒弟吧。她不敢深想，是单纯师徒关系，情同手足、父女？还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梅花十一对十三的师傅了解甚少，有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，可见过的这几次面都让十一心惊胆战——妹妹一直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吗？

       梅花十三出门后又是特意绕了路，几经波折才来到了江南裙褂。姐姐是在江南裙褂行刺时遇到黯蛊门的人。时隔不久，黯蛊门的人不管跟江南裙褂有没有关系，都很有可能在这附近蛰伏，十三必须小心行事！

       万一十三自己也遭到黯蛊门的袭击，先不说姐姐的命运如何，这里离家还是有距离的，能不能像姐姐那样幸运能被师傅发现……等等，想什么呢，自己不是瞒着师傅吗，怎么还能指望师傅会来救她呢？

       不管怎么说，这次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十三戴上了师傅授予自己的面具，戴上面具的十三虽然有了执行任务的紧张感，但又感受到了来自面具带给自己的安全感，是隐藏面目的关系吗？十三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月黑风高，是属于刺客的背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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害！要专心复习了！

下一篇如无意外，应该是本周末更。

关于本文灵感&来源

在广州海珠区的江南大道北，有一条“婚纱街”，直通海珠桥，“江南裙褂”便由来于此

细心的小朋友一定发现刺七里经常提及“昌岗”(黑白双龙路牌提及，何大春是昌岗街道的辅警)，而昌岗就在江南大道南的东侧。